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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境的售后服务

  上次没能问出口，莫寻踪看着剑舞如飞的师尊想，7岁的师尊是什么样子呢？应该也像如今这般洒脱利落吧。啊，真的好想看看，我怎么不早出生几年呢。“唉！命运总是这样弄人。”

　　一旁的常无欲端坐如钟，双掌抱圆，阖目酝养自己的剑心，却听见稚子在感叹人生，他睁眼看莫寻踪：“你练个基础剑法竟能有如此见解，真叫人佩服。”

　　见有人回应，莫寻踪把木剑一丢，凑了过去：“你说，我师尊幼年时是什么样子呢？肯定也好看。”

　　常无欲无语收功望他，“这有什么好好奇的？你想知道就去问你师尊呗。”

　　“就算师尊肯跟我讲，我也见不着啊。”莫寻踪叹气。

　　“哦。”常无欲冷漠，并不想理这个师吹。

　　听出常无欲兴趣缺缺，莫寻踪道：“你就不好奇你师兄小时候什么样子？”

　　“不，我见过。”常无欲依旧不为所动。

　　“？？”莫寻踪一脸你背叛了我们的组织，“原来两位哥哥相差不大……真好啊，我怎么不早出生几年呢？”

　　“我与师兄只相差50年，能见到还是因为意外。”常无欲直言：“至于你，别想了，你再大个100年也见不到原道长小时候的样子。再说，要是同岁他怎么收你为徒呢？”

　　“说的也是，人生啊！”小莫望天，“总是难两全。”

　　“行了，别悲春伤秋了。阵里的我们只是幻影，你若真想见，就看原道长愿不愿意给你变喽。”常无欲砸出大雷。

　　“这么神奇？！”莫寻踪觉得这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。

　　“变个小孩算什么？看我的。”常无欲起身化作九尾白狐，“只要你想，可以变成任何你熟悉的东西。”

　　“嗯？”莫寻踪有被震惊到。

　　常无欲没再管莫寻踪的反应，他看着在单纯给原无乡当陪练的灵无尘，心生一计，忽地掠了过去，他顺着衣摆而上，落在师兄左肩，一条尾巴自然地圈住肩颈。

　　这突然的变故令交战的两人心中一惊，原无乡出剑落点此刻正正在灵无尘左肩上方，收手不及。

  而灵无尘，躲闪回刺是一套连贯的动作，刻在灵无尘的肌肉记忆里，转剑回防的时间不够。惊险之刻，灵无尘左手现出一看不清样貌的物什格挡，那物长约一尺，被浓白的雾气包裹，不见其形。

  锵，金石敲击之声响起，原无乡感一股莫名之力袭来，立即抽身后退。

　　“这是什么？”原无乡回忆兵器相交的质感，一时无法辨认。

　　“未成形的本命武器，我也还未见过真貌，刚刚情急之下有所冒犯，我很抱歉。”灵无尘将武器收回识海，歉意地解释。

　　“这啊，没事没事，不必抱歉。我也没受伤，倒是哪来的狐狸？”原无乡不甚在意，他只好奇缘由。

　　灵无尘将蹲在自己肩头一直蹭脸的狐狸拎下来，道：“变回来”。

　　常无欲恢复人形，老老实实的道歉。“对不起，原道长，没想到会吓到你，其实你就算是刺下去也没什么，在这里受的伤不会带到外面的。”

　　“是你啊。没事，只是一点小意外。你怎会变成狐狸？”对此，原无乡宽和笑笑。

　　“阵法特性，我们在这的形象是心中所想的虚像，因没有什么用处便没有特意说明。”灵无尘先向原无乡解释，再瞥了一眼常无欲，“呵，也不知道平时怕疼的是谁。”

　　“怎会无用，我倒觉得很有趣。”原无乡看着特意变成狐狸在灵无尘怀里撒娇卖乖的常无欲，意有所道。

　　灵无尘抚过怀中狐狸柔软的被毛，并不接他的茬，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　　“哈哈。”

　　旁边被这变化打的措手不及的莫寻踪终于回神，嗫嚅地对师尊道：“我……我有一个请求。”

　　“怎么了，徒弟？”原无乡低头看向莫寻踪，伸手揉头。

　　“我想看看师尊小时候的样子，行吗？”莫寻踪飞快抬头看一眼师尊的表情，又加道：“不行也没关系，我就是随意说说。”

　　“当然可以，寻踪想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？”原无乡点点徒弟的鼻尖，“等我想想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。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原无乡慢慢化成一个扎着丸子的小道童。“大概是这个模样吧。”时间有点久远，更多的细节也记不清了。

　　“师尊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好看。”才7岁的莫寻踪，还用不来太多的修饰词。等他长大了就会明白，他想说的是：好一个钟灵毓秀的俊秀少年。

　　少年原无乡笑着向他伸出手，“要来跟我玩吗？”

　　“要！”莫寻踪此时在脑中晕晕乎乎的想，别说是跟你玩，就是上刀山下火海，我也在所不惜。

　　“啊，这就不用了，我可舍不得。”原无乡笑着回道。

　　这才发现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，莫寻踪一边觉得害羞，一边又觉得高兴，师尊说舍不得诶，哈哈哈哈。

　　常无欲窜上师兄肩头，无处安放的八条尾巴轻轻摇摆，看着莫寻踪的表现摇头道：“这师控，没救了。”

　　灵无尘屈指轻弹他额心，眼含笑意，“调皮！”

　　于是被师兄美颜晃花的常无欲也顾不上吐槽莫寻踪了。

  

尾声·同行千里终须别

  “你也感受到了吧？”

　　“它对我们的限制在减弱，该道别了。”

　　“哈，不如我们各置一景为这场围炉夜话来一个圆满的结局。”

　　“可。最后这词我不赞同，来日犹未知，或有再见之时。”

　　“那便期待再见之时，你我都成了更好的自己。”

　　原无乡说着，抽剑结阵，半空中浮现千万盏孔明灯冉冉升起，“千灯载愿，愿你与你家师弟，道途昌盛，剑心澄明！”

　　灵无尘眸中闪过白光，本命法器显现，他执笔一点，激起了空间的涟漪，世界幻境飞速崩塌，碎裂之声不绝于耳。在这湮灭之景中，他们脚下却出现了明月与繁星相映，“星月指路，祝你们师徒道途长存，执憾全消。”

　　随着幻境的崩塌，他们身上的限制全部消失。原无乡看着那对师兄弟身披白色外罩，长发与衣袂随着灵气的释放与吸收摇晃着，千灯与群星环绕，他们身后是属于他们的世界，可以看到有三方在群山耸立的崖底对峙。“你的世界很美，若有机会，我很愿意去见识一番。”

　　师徒俩也已恢复来时模样，灵无尘看见原无乡覆上手套的双手，以及他身后显现的烟雨斜阳。“分别之际，祂让我送你们一件礼物。”灵无尘震袖一挥，两只千纸鹤飞向原无乡与莫寻踪。

　　“谁？”原无乡一手接住飞来的千纸鹤，不解地问。

　　灵无尘却没有再回答他，反倒对常无欲说了一句，“走罢。”

　　原无乡无奈地看那俩人穿过幻境落入人群，最后只听到灵无尘一句，“吾不过来迟一步，两位宗主未免太心急，您怎知加上吾与师弟的收获，无渊宗就不能赢？”

　　接着就不由自主地感到疲惫，他再睁开眼睛，发现自身撑着书桌睡着了，他一起身，披的毯子滑落下来。他这才忆着，他是在晌午处理产业事务时小憩了一会，这毯子想来是寻踪给他盖上的。

　　“是做了一场清醒梦？”原无乡喃喃自语，却见自己手上像攥着什么在发光，他摊开手，赫然是灵无尘送的千纸鹤，千纸鹤在他松手的一刻飞了起来，环绕几圈化作白光冲进了原无乡身体里。原无乡若有所感，褪下手套，他的双臂重新出现了，仿佛从未失去过，银骠玄解也与手臂融入的很好。

　　“白马非马？看来是一场机缘。”

　　原无乡思索着，这时，莫寻踪跑了过来。

　　“师尊，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，梦里有您，还有两个好看的哥哥。”

　　原无乡接住他，防止他跌倒。“寻踪，那或许不止是个梦。你记得林道友送你的千纸鹤吗？”

　　“记得啊，那不是梦吗？”莫寻踪有点搞不懂，不是梦他们怎么又回到了此刻，五年一瞬。

　　“天地间有些机缘就是比较玄妙，能被机缘选中，寻踪是一个幸运的孩子。”原无乡把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。“寻踪醒来有见着那只千纸鹤吗？”

　　“我找找哦。”莫寻踪在自己怀里掏出了那只千纸鹤，他递给原无乡，“它有什么特别的吗？”

　　原无乡拨弄了下千纸鹤的翅膀，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，又把它还给莫寻踪：“是呀，是一份礼物，只是机缘未到，暂时还不知道他对你有什么用处。寻踪，你把它贴身收好，该用之时，自会知道。”

　　“好的，听师尊的。”莫寻踪接过，把它塞进了护身符里，道：“这样就不会弄丢，师尊的千纸鹤是一份什么样的礼物？”

　　“你没发现为师的手不同了么？”原无乡伸手在莫寻踪眼前晃过。

　　莫寻踪抓住，有体温，是真的。“师尊的手变好了？！”

　　“是呀，开不开心？以后冬天我也能为你暖手了。”原无乡揽着徒弟许诺道。

　　“我开心，我太开心了。”莫寻踪转身揽住师尊的腰，有些语无伦次，“太好了，师尊。师尊的手终于、终于变好了。这样以后不管刮风下雨、冬日寒凉都不会，不会再疼了。”

　　“傻孩子。好的是我，你倒先哭起来了，是好事，多笑笑。”原无乡抱着他，心中被感动得一片酸软。

　　“是，是该笑。”莫寻踪红着眼抬头，嘴角扯出微笑，“是林哥哥治好的吗？我太太太感谢他了。”

　　原无乡伸手抹去莫寻踪眼角泪花，“是吧，那样的境况，除了他还有谁呢？林道友，该是灵道友才对吧。”

　　“师尊你说什么？林哥哥人真好，师尊也好。”感受到脸侧师尊手掌温热的触感，莫寻踪又有点想哭。

　　“我说，寻踪也很好。”原无乡这样答道。

  

围炉夜话

  在此世生活5年，原无乡与灵无尘没什么变化，莫寻踪与常无欲都长高了不少，现大二生常无欲个子终于追平了他师兄，12的莫寻踪也能初窥成年后的影子。

　　这是一次普通的聚餐，不普通的是因为它是最后一次。

　　大抵是大家都有所预感，所以聊到了从前不曾聊过的部分。

　　如往常一般，常无欲吃着手里的素锅，馋着原无乡师徒的杂锅。不同的是，他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，“还是跟着师父才有肉吃。”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，这不该怪你们师兄弟体质挑食自己还是厨房杀手吗？”原无乡乐了，“惨到要靠师父来吃口肉，你们可真不容易。”

　　常无欲看着荤锅里的肉，愤愤吞下口中的素菜，“谁说不是呢？老天怎就没想过先天灵体要是不会做饭怎么办？”

　　灵无尘下意识辩解：“谁说天道没想过？先天灵体不会饿死。”

　　莫寻踪没憋住，被嘴里的食物给呛了一下，“咳咳，因为饿不死所以不会做饭，还挺合理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常、灵对视一眼，这是什么冷笑话？

　　灵无尘自觉改口:“我看老天还是有点问题。”说的是老天又不是天道，不干我事，他决定安静喝汤不生事。

　　原无乡菜都不吃了，一个劲地乐，顺便拱火“寻踪，你可千万不能学某对师兄弟一样，手残还要怪老天。”

　　莫寻踪一本正经：“我才不会，我会做饭，不像他们。”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，寻踪说的对。林，你俩也得亏有个好师父肯为你们做饭。”

　　常无欲点头：“我师父脾气老好了，可惜你们见不到。不过原道长的师父我们也没见过。”

　　“我师父啊……”原无乡回忆着，“是个很别扭的人。”

　　“别扭？”对于师祖，莫寻踪也是好奇的，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原无乡，等他说下去。

　　“嗯，我师父他不怎么与人来往。”原无乡说着看了一眼莫寻踪。“我与寻踪一样，不知父母是谁，10多岁因缘即会上了山，与其他弟子一样由长老统一授课。我来的晚，内容跟不上，长老又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停下。”

　　“然后师祖慧眼识珠，收师父为徒？”莫寻踪猜测道。

　　“不是，是我主动找上他的。我看到师父贴的告示，说要招一个烧火弟子，火烧的好什么都可以教。”

　　常无欲惊道：“不是吧？这听起来像个骗子，这你也去了？”

　　“没办法，我看其他人招收弟子的条件都很严格，就想着这个可以去试试。”原无乡这样答道。

　　“烧火，师祖要弟子烧火干什么？”莫寻踪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展开。

　　“师父喜欢炼丹，但总是炸炉，师父觉得是自己起的火有问题，所以要换一个人来试。”

　　作为行家，常无欲听笑了，“没听说火不行换个人来就行的，再说炸炉也不一定是火的问题”

　　“是的，我去了后，师父还是在炸炉，后来他又觉得是炉子、药草的问题，至他飞升，他也没成功炼出一炉丹来。”

　　这惨得灵无尘都出现了真诚的笑意。常无欲笑道：“这是不是另类的厨房杀手？”

　　原无乡也笑，他接着道：“不过虽然我这火没烧好，师父该教的还是教了，因他爱好我也掌握了许多药草知识。”

　　“根据你的描述，这也不能称之为别扭吧？”灵无尘点明核心。

　　“我说师父是个别扭的人，是因为他表达关心总是要拐个大弯。比如我每次历练回来，他都会来迎接我，可师父从不承认，次次都是恰巧路过。”

　　莫寻踪：“师祖可能是不善表达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加之师父不喜跟人来往，宗里大多认为他孤僻不好接近。”原无乡肯定了莫寻踪的猜测。

　　“这样的性子，你们能成为师徒，真是一份天大的缘分。”常无欲寻思，要是原道长当时有其他选择，这师徒都不能成。

　　“是啊。我知道无欲是林捡的，但还不知道林是怎么结识你俩的师父的。”讲完故事，原无乡执起筷子，准备听故事。

　　“师尊外出捡的。”

　　“你这是犯规，怎么可以这么短，我与徒弟碗都端起来了。”原无乡指指自己和莫寻踪手上的碗。

　　“好吧。总归你们并不属于我的世界，也没什么好瞒的必要。我是天地灵气所生，降世于大陆中心，天地异象引来了世界高层。他们当中只有我师尊到达了我所在的异空间。”

　　“然后你就这么跟他走了？”原无乡咽下口中的食物，接道。

　　“差不多吧，见面的那一刻，我就知道他会是我师尊。”灵无尘本想就这样结束话题，可看那三人的表情，只好讲的更细一点。 “那时，我问他是不是为了宝物而来？”

　　常无欲嘟囔，“老头子看到天地异象过来的肯定是因为宝物啊。”

　　“你刚刚叫师尊什么？”

　　“没，师兄请继续讲，后来呢？”

　　灵无尘警告的看他一眼，继续讲下去。“师尊承认他们都以为有宝物出世，此次也确实是来争夺宝物，不过那是见到我之前的目的。”

　　“他说，见到我之后就明白，前期时日心血来潮并不是因为有宝物诞生，而是他命中注定的徒弟出世了。”

　　原无乡：“还是想感叹一下，你们修真界这预感能力真离谱，连自己有没有徒弟，有几个都能算到。”

　　“没事，我师父也不准，他不就少算了我。”常无欲不以为然。

　　“哈哈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，大方向不出错就好了。”原无乡答道。

　　灵无尘继续讲，“后来，师尊领着我游历了半年，便闭关冲击境界去了。”

　　“半年，那不是什么都没教？”莫寻踪不解，他半岁就啥也不懂，就算有人教也明白不了什么吧。

　　灵无尘否认了他的猜想：“不，我从师尊身上学到了很重要的东西——怎样才能称之为人。可以说，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。”

　　看出莫寻踪的疑惑，“我是真灵之体，与先天灵体一样是生而知之。在我们降生的那一刹，常识就刻进了我们的识海中。只不过需要有人引导，将知识与实物结合。”

　　“这么说，这个引导人就至关重要了。”原无乡，“常识不会教你们是非善恶，这些需要引导人去教。”

　　“师者，先驱也，于前方点灯，迷茫时予以指引，犹豫时断你所忧。我的师尊虽然不能在灵力修为上给我指点，但于人生上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师尊。”

　　“所言甚是。”

　　“我师尊、师祖也是。”

　　“在我心中，师兄同样是我人生的导师，师父亦是。”